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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018-08-08 07:49:44     作者:葛东兴      来源:山西焦煤网      点击次数:

麻雀真是不起眼,论个头,就那么一丁点儿;论相貌,长得灰不溜丢的;论嗓音,也只会叽叽啾啾。它不像布谷,吐露几声就春风浓天地绿;也不像燕子,穿着黑色的礼服,精灵一样惹人爱;也不如喜鹊,有个花尾巴能够炫耀。但,它就是给人一种亲切的劲儿。

在故乡,最多最常见的鸟就是麻雀。早春,燕子没来,它们在;初秋,燕子南飞,它们还在。一年四季,那小小的身影总在眼前晃,那细碎的声音总在耳边吵。吵是真吵,叽哩呱啦,像开了锅的水咕嘟不停。
日子久了,吵也不觉得烦,有时忽然静下来,似乎也不惹人注意。它不像喜鹊在枝头那么喳喳两声,人就在心里想着有喜事要来。这小东西不漂亮也不会讨巧,有时还偏偏讨人厌。

黄澄澄的麦子在大太阳底下暴晒着,或者谷子熟了,它们一群群地扑过去,喜滋滋地,忙着啄食。人们远远地抬一下手臂,或者扔过一个石子,便忽地一片,一群群飞起来,又在另一处落下。

 它们的窝常在屋檐下和树枝间,有的也在井壁上,是那种敞口很大的水井。小时候看到邻居抬着梯子掏鸟窝,据他说,有一次从里面掏出一条蛇,说那蛇是奔着麻雀蛋去的。我们一个个很害怕,看到它们在瓦檐间飞进飞出也不敢偷偷去掏,怕手伸进去掏出一条蛇来。

只是有一次,从家里屋檐下伸出不用的烟囱里端出一窝初生的麻雀,鸟窝还带着温度,两只小麻雀肉色的身子怯怯地可爱,眼睛还没睁开,只是迎伸着脑袋张开黄色的喙等人喂。老麻雀在远处的枝头慌乱地叫。我们想喂它们小米,但是不管用,它们不喜欢,只好又把它们放回原处。

大人们说,这小东西野性足,跟燕子一样,不服养,要是捉到,不吃也不喝,会活活饿死自己的。

后来,在课本上看到鲁迅先生的《故乡》,便兴奋地学着里面的样子去捕。筛子,麦子,绳子,都在手头,棉花杆或者玉米杆折上一截,用绳子拴住,然后支起一面竹筛子,里面撒些麦粒,由里向外撒开,好慢慢地诱敌深入。

我们拉住绳子的一头,试上几次,然后小心翼翼地潜伏在高高的门坎后,等着麻雀们飞下来啄食。等了好久,它们在高高的枝头叽喳,完全不在乎隐藏在这里的一场阴谋。倒是鸡们,咯咯地走过来,一路啄过去,又被撞倒的筛子吓得飞跳起来。

麻雀原是属于大自然的,但大自然有着残酷的一面。有一年冬天,北风嗖嗖地割在人的脸上。田野里空无一物,靠近公路边的树上,落满了麻雀,使得那树显得有些丰满。这样的季节,可吃的东西已经很少,怕连草籽都没了,它们一只只瘦得可怜,没有了夏秋时那种肥硕的派头。

公路上不时有货车从远处轰隆隆驶过,它们一下子惊飞起来,那树转眼就瘦了。货车驶过,有几只麻雀因撞到车窗上,倒毙在生硬的柏油路上,任着北风掀起它们零乱的羽毛。它们的伙伴仍然在风里吃力地飞着,从这棵树上落到那棵树上,也不知有多少生命被这深冷的冬天扼杀。

 麻雀的生命是这样的卑微,但小小的身体里却蕴藏着巨大的能量。秋天的一个下午,天气有点阴。我走出家门,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人在那里看着什么。原来是一只小麻雀从鸟窝里掉下来,要飞还飞不起来的样子,只拼命地扑打着翅膀,要尽力躲开人们,往旮旯里钻。

一只老麻雀,在我们头顶的树上焦急地鸣叫,不时掠过人们头顶,又盘旋在小麻雀的周围。它的声音惊恐尖锐,听起来像一只藏獒在吼,翅膀努力地张着,像一只苍鹰,要把小麻雀罩在它的羽翼下。其实我们并无恶意,但它焦灼嘶哑的声音听着让人怜,只好一个个远远走开。走开后,老麻雀急切地飞过去,叫声平复了许多。小麻雀唧啾着,惊魂甫定的样子。如果它们有手臂,那时一定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素来,在我们眼里,麻雀只有大小之分,甚至连大小也没有,只不过是普通的麻雀,不曾想到,它们也是一位母亲或者一位父亲。它们对子女的爱,一点不比我们差。

平时,我们对它们也总是不以为意的,生活不会因为一只麻雀而有什么不同。只是,有时在遥远的异乡,在寂寞的旅途,忽然听到那熟悉的叫声,看到那小巧的身影,以为就是从前故乡的那一只,随我们千里万里一路而来,因而在心里温暖起来。觉得有这样一个调皮的伙伴陪着,便不孤单,便渐渐相信,有些东西虽被忽视,却是不曾丢失和改变的。

(作者单位:汾西矿业贺西矿)

责任编辑:宁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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