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资深的冒险家,不下回井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在煤矿工作呀!
尽管母亲在家里千叮咛万嘱咐:“我的宝贝姑娘啊,一定要跟紧大部队呀,要知道是下井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悠悠甩甩那及肩的长发,回报以母亲一个自信的微笑,便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与矿井深处的亲密接触。
忐忑——“当你望向无底深渊时,无底深渊也在回望着你。”(尼采)
好奇心极强的悠悠换好衣服走到井口,望向幽暗却无回应的井巷,心里还是有一丝忐忑的。地层深处的井巷会不会像尼采的欲望深渊呢?走过长长的通道,40码的大靴子就像庞麦郎的滑板鞋,在一深一浅的台阶上,摩擦摩擦,滑动着魔鬼的步伐!
夏日炎炎,室外30度的高温下,悠悠穿着一身厚厚的窑衣,外加下井作业的外套,腰间扎着的皮带上还捆绑着沉重的自救器,脑袋上的安全帽不停地摇晃着。刚才的好奇心早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沉重感:沉重的脚步,沉重的脑袋,沉重的一身装备,当然还有悠悠那略显沉重的小心脏!
想到那些下井工人每日如此,悠悠的眼眶竟有些湿润了…
震惊——“坚决要求下井的田晓霞看到井下的情景后,泪流满面,她切实明白了少平承受的是一种怎样的苦难和沉重。当她和少平告别的时候,她体会到了一种生死离别的滋味。”(路遥《平凡的世界》)
40码的大靴子趟过一段长长的甬道后,在技术员的指导下,悠悠上了一辆类似于铁盒子似的小火车。称其为火车,悠悠觉得“铁盒子”的叫声确实和日常乘坐的火车无异。三个人挤在小小的乘坐间里,任凭悠悠那天生的大嗓门怎样呼喊,对面近在咫尺的侯姐和阿佳却恍若未闻……小火车,滴滴滴,这可绝不是《危险关系》里子怡的丹青,哐当哐当的小火车可没有漂亮富有童趣的气圈。
短短的两个小时里,这样的小火车,悠悠乘坐了四趟,四次上车,四次下车,四次不停地“哐当哐当”,想到那些每日下井作业的工人,悠悠心中一时涌起满满的震惊:
“一切都是生活!”
艰难——“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顾城)
井下的作业画面,悠悠不是没见过。
早在大学毕业之初,悠悠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煤矿上。作为一名基层的宣传干事,每每在采编室里剪辑着那些男同事从井下摄取的生动的作业场面,悠悠更多的是羡慕!那时,悠悠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亲身下一次井,亲眼看看井下的劳作场景。有一次,勇敢的悠悠就要成功了:小心翼翼地跑到乘坐猴车的停靠台前,硬是探着脚试着触碰了下悠悠自以为是的巷道,那一瞬间,悠悠满足至极!
直到离开那座煤矿,悠悠终究没能完成下井的愿望!
悠悠以为,宣传部的男同事拍回来的画面已经足以艰难。黑黑的长长的巷道,汗水和着煤泥在年轻的脸庞上肆意斑驳,一样的年纪经营着不一样的青春年华。而此次此刻,悠悠终于置身其中,与地层深处进行着最亲密的接触!刮板输送机、采煤机、液压支架……轰隆隆的机器运作声掩盖了人们的话语,脚下的路才是最真实的部分,头顶的顶板就要直面压来,悠悠这个时候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
圆梦——“梦里花落知多少,下井才知晓。”
当过记者下过井,做过老师讲过课。
毕业短短几年,悠悠的经历或许并不惊心动魄,但自认为足够精彩。此次白龙之行,悠悠圆了下井的梦,只是轻装上阵,已经深感体力不支……想想那些终日背负着沉重仪器的煤矿工人,还要在井下日复一日重复劳作,生活再一次甩了悠悠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有什么理由不幸福不努力呢?
在路上,不停息……
(作者单位:汾西矿业员工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