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 -凯发体育k8

三十九年前，作为瓦窑头村小学一年级的一份子，我从稚嫩的胸腔里抑扬顿挫地发出：“我长大了要为人民服务”的声音，宣读声在校园中久久回荡，带来的欣喜简直无与伦比。在那样的年代，农村的父母为鼓励自家孩子好好学习，便颇具诱惑力地教导：“小时念书，大了吃肉。”一时间，总让小孩子想入非非，然后带着三分钟热度闷头学习起来。而我的姥爷却总是批驳这种教育手段。

姥爷是村里的老支书，爱吃肉，有文化。无论用“水笔”（即钢笔）还是毛笔，都能挥洒自如，写出一手好字。村里婚丧嫁娶，大家都请他在账房执笔，这可是绝好的美差。让我羡慕的是，账房先生往往受到主家和总管的特别关照，在众目睽睽下，差人送去一碗令人眼馋的红烧肉，单独给他。姥爷便麻利地用筷子挑块最肥的，用嘴对着吹上两口气，然后送进嘴里大块朵硕，脸上的皱纹大都陶醉地舒展开来。

回到家，姥爷会引用诸多的比喻讲述着，红烧肉入口轻轻一咬，肉汁流过舌根，满嘴油香，那种肥而不腻的味觉冲击，不觉让和我一同旁听的孩子不住地咂嘴，吞咽口水，听得出神，早就将要好好读书的事情抛之脑后。

在农村，娶媳妇往往比嫁姑娘的饭菜质量要好许多。早上有抓面、蒸饭，中午有羊肉酥肉，且每人只准吃一碗。火眼金金的宴会总管一眼就能认出我们这些伺机伸手端第二碗的毛孩子，然后对抗似地驱逐。随着时代变迁，再往后，遇到娶媳妇的人家，条件略好的还会另外上四个菜，赵城形象地叫“酥肉带把儿”，满桌小孩子在盘还没放稳之前，早就将肉抢光。掉在桌面上的，用筷子夹起，吹一吹，又塞进嘴囫囵吞枣地咽下去。眼晴盯着新的时机，手里的筷子又如拔剑出鞘，准备战斗。

对如今的孩子，肉，在精神层面已无独占性地位可言。回想那些艰苦的岁月，回想着吃肉的画面，仍然热气腾腾，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在岁月的回想中久久回味，令人陶醉。

（作者单位：山西焦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