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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025-10-24 12:12:32     作者:陈科      来源:山西焦煤网      点击次数:

最早认识风,是生活在农村的时候。虽然那时少不更事,但我仍然清楚记得,风给我的最初感觉。

  风刚来的时候,没有强烈的声音,只是轻轻地,带着温柔的触感。随后,它魔幻般地变幻着。风挽着风,带着呼啸,卷着树叶、纸片、灰尘,一圈一圈,正转,反转。我不晓得这风是怎么偷偷溜进我家院子的。老屋的院墙虽不高,却是我的祖父和曾祖父历尽艰辛用泥土砌筑的,在我看来是那样坚固无比,谁也无法撼动。这些院墙,曾为我们家抵挡了许多年的狂风暴雨。 

那时候,只要有风吹来,曾祖母就进屋躲着。她说,人老怕风,这些风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曾祖母也不让我出门,她还说,那些风可能变成龙卷风,龙卷风是魔鬼,能摧毁一切,要我见了它,就对着它们吐唾沫,这样便能逢凶化吉。我不迷信,也并不害怕,非常固执,偏要出门。我站在院子中央盯着风看,这些风总是先绕几个弯,然后“嗖”地一下就变了脸色,瞬间就大了起来。我家二十多米宽的院子,就成了风的消遣地。 

一开始,风吹动地面上的杂物,吹着、吹着,就变了脾气,把尘土卷起来,悬在院子中央转圈圈,仿佛在跳舞,舞姿抽象、迷茫、妖娆。待我还沉醉在观赏中时,这些风,突然像是困兽那般狂乱。它们呼啸着,把大地上的土粒卷起来,让人睁不开眼睛。它们碰了东墙,碰南墙,碰了西墙,碰北墙,像是在寻找一个出口。院子里树多,石头也多,石头堆在墙边,是一堆乱石。父亲说,这些石头是祖父和曾祖父垒基时留下来的,已经存放许多年。

  那时候,我的邻居有一个叫红军的人。我始终觉得,一个人被赋予的名字好,他的为人就好,名字大气,人生格局就不会小。红军是我的本家,比我大两岁。可是家里人却让我管他叫叔,说红军辈分大,我始终开不了口。我们经常因为风,因为琐事吵架。有时我们两败俱伤,我的手指上有他的牙印,他的脸上有我的拳迹。不管是什么原因,隔天我们就会和好如初。我们既似兄弟又似朋友,于是我便私下与他商议,我只称呼他哥,他同意了。

八九十年代,农村经常停电,面对黑色的夜,只要有红军在,我的胆子就大,腰杆子就直。红军身体强壮,就是处在风中,站在雨中,他也不会感冒得病。母亲时常叮嘱,人家天生体质好,你不能学他那样在风雨里奔跑,于是我更加确信红军就是我的“守护神”。有风来的时候,我便去喊红军,可他的父母不让他出门,我便用食物和玩具诱惑,他便偷偷地跑出来。我把一个面包一分为二,我们便一起追着风跑,那么大的院子,却关不住风。风进来,就在院子里摇动树。风急了,便吹断电线,吹破窗户纸,可风就是找不到一个出口。我便和红军笑这些愚蠢的风,当时有一种错觉,仿佛我们能驾驭风,我们是驭风少年。

  秋天的风吹熟了高粱、大豆、玉米、谷子。农人收割后,把一捆捆谷草秸秆绑起来,晒在墙肩和墙体上,麻雀曾把这些草当作避风港,我们也曾把这些草当作城堡躲藏。后来我才晓得,这些草是牲口的粮草。红军家地多,草多,牲口也多。听红军说,这些草是用来喂养牲口的。红军力大无比,我经常见他拿着笨重的铡刀,把一捆捆秸草,铡断,铡碎,放在牲口的食槽里。这些是成人的事情,红军却全干了。有时我去找红军,曾听到牲口嚼草的声音,“咯吱咯吱”……我觉得,风有时候也是这个声音。等红军忙完,我们便来到田间奔跑。我曾站在田间土岗最高的地方看到风,它掠过一排排的田埂,卷着满地的秋叶,穿过整个村庄。

后来,我远离了农村,住进了城市。有时候遇到的是清风,有时候是暴风。可再也没有人陪着我一起去追赶,而每逢此时,年少时红军说过的话,便会在脑海萦绕。他说:“无论是什么样的风,你都不能向它低头,你要怒眼对视它,直至把它赶走。”我凭着自己和这些信念,以莫名的自信,行走在城市的每一处街道和人群中,面对各种磨难与险阻,我的心中始终有声音在说:“我是驭风少年,我能驾驭一切。”

   风在我的眼里,曾供养过我的童年,也曾滋养过大地上的事物,不知为什么,我希望风永远不要停下,能够更长久一些。这些年,从野花、麦子、玉米、树枝的摇曳中,我检阅过风的形态;从人脸、情感、酒桌、规则的坚守中,我体会过风的力量。可无论怎样,最终却还是风的鞭子,鞭策着我,让我以最正确方式,行走在人生道路上。

   风从来没有停过脚步,它不停地吹,不停地吹,注定要吹过我的一生。

          (作者单位:山煤国际经坊煤业)

责任编辑:贾文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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