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每年最忙碌的时候就是收麦季。那时候,父亲天不亮就起床,拿着磨好的镰刀和母亲一同去割麦。村子里的人也相继踩着露水出发了。伴随着公鸡的打鸣声、小鸟清脆悦耳的鸣叫声,村庄慢慢醒来,麦田却已经忙碌了许久,人们早已挽起袖子、猫着腰开始“刷刷刷”地割起了小麦。麦地里挥舞着镰刀的人们形成一条优美的弧线,缓缓地朝着地平线推动着一波接着一波的麦浪。紧跟其后的人们要赶紧把麦子捆成麦把,肩挑手推地送上麦场。
每年麦收期间学校都会放一星期的麦假,让孩子们回家帮着大人收割麦子。儿时的我虽不能帮多大的忙,但是也学着父母拿着镰刀割麦子。刚开始总会不小心割到手,用力猛了镰刀又碰到小腿,疼得呲牙咧嘴,心中却是高兴的,感觉自己能帮大人一点忙了。大部分的时间里,我负责将父母捆好的麦捆从地里运到停在路边的平车里。等车装满,父亲把垛好的麦捆绑好,他在前面拉,我和母亲在后面推,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往大队麦场走。此时的麦场上已经堆满了麦垛,大家排队等着队部脱粒机脱麦。我们村只有烧柴油的滚筒脱麦机,把打成捆的麦子塞进去,一个口出麦子,一个口出麦秸秆,这比人工打麦子要省不少力气。以前打麦子的时候,就算头顶烈日,也必须穿上长袖衣服,否则被麦芒划到,身上要痒好几天。打麦的时候,家家户户的劳力都要出动,人手不够的还得几个家庭合起来互帮互助。把麦子脱了,剩下的扬麦、晒麦等工序,家中女眷即可完成。我还记得母亲和小姑头上裹着毛巾的场面,她们用长长的木掀一下又一下把麦粒抛向高空,让风吹去麦芒麦壳。
抢收、抢运、抢晒,是一年最忙之时。地里的人们连回家吃饭的时间也没有。女人们做好饭菜,装在饭盒里,用扁担挑着,孩童们抱着盛了汤的壶,跟着一路小跑。“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白居易的《观刈麦》写的就是这种情形。
麦收后,来不及庆祝丰收,就得立即把麦地耕了,浇水,准备移栽玉米苗了。
老家有一个习俗,收割完麦子后,一定要磨一些新麦,用新麦面做面条,寓意风调雨顺好年景。有的人家还用新麦面发面,捏成五谷六畜、瓜果蔬菜等形状,用蔬菜汁染上颜色,祈求五谷丰登、家家平安。小孩也拿一块面,像模像样地跟着母亲学捏猪马牛羊等动物。母亲不但不会训我们,还会讲一些有趣的故事。这是她的父辈讲过的故事,她又传承给我们。
收麦季,忙碌、热烈、收获、希望成为人与自然的主旋律。在这一年中充满生机和机遇的时节,辛勤劳作的人们坚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在丰收中饱含喜悦,在播种中殷切期盼。金黄饱满的麦穗是收获的喜悦,更是自然的馈赠。万物有灵,向阳而生,人生亦是如此,有舍有得,懂得感恩,方得始终。
(作者单位:山西焦化财务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