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收拾家的时候，我们整理出一大堆东西，有平时不用的物品，有孩子不玩的玩具。放在家里占地方又没用，扔了又怪可惜的。一家人商量后，妻子建议我陪着孩子去摆摊，既可以把东西处理掉，也能让孩子体验生活，赚一点零花钱。家里的“一把手”发话了，那说干就干。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摆摊，说不紧张是假的。要知道我可是极要面子的人，三十多年里，我只做过两次抛头露面的事：一次是参加单位举办的诗朗诵，一次是在朋友和同事们的起哄下上台给歌手献花。这些都让我非常紧张，心跳加速，心慌意乱。对我来说，摆摊真的是非常大的挑战。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东西该怎么摆？遇到熟人打不打招呼？城管不让摆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把摊摆在了小区大门口一侧的空地上，那里往来的人比较多。我把床单折叠成合适的大小，铺在地上，和儿子把物品一件件摆放好。摆好东西后，我的紧张感逐渐消失了，脑子里开始琢磨吆喝的词句。
万事开头难。我一咬牙，心一横，吆喝了起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全场五元、十元，便宜处理了。”
这次要售卖的东西虽然都是用过的、玩过的，但质量都极好，有的物品甚至是花五十元、上百元买来的。临近中午，买菜的、下班的、遛弯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少人在摊位前驻足询问。我们的生意也开张了，一件有声光效果的模拟汽车驾驶玩具以十元成交。
我渐入佳境，五岁的儿子却躲在我的身后一直小声说：“爸爸，我害怕呀。”
我拍了拍他的头，鼓励道：“不怕，爸爸在呢！”
带孩子的人多了，我们卖出去的物品也越来越多。儿子受到感染，也有模有样地学我，稚声稚气地吆喝着：“全场五元、十元处理了，快来看看呀！”他望向我，满面灿烂地笑了起来，我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说：“真棒，继续。”
往来的顾客形形色色，有人掏钱痛快，有人讨价还价，也有人给我出难题。一位中年男人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不像其他顾客那般直接走过来，而是先在远处徘徊，观察许久后才慢慢靠近，最后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身旁，用很低的声音问我：“多少钱？”
他穿着脏旧的工服，头发杂乱，双目略显无神。我说：“价格都不一样的，有五元的，有十元的，你看上哪件了，我拿给你。”
他用粗糙的大手从兜里掏出一卷零钱，大概十几元，最大的面额是五元，其余都是一元一元的。他手掌的褶皱里、手指甲缝里都是灰，看样子是附近工地的民工。
“来一个五元钱的吧。”他小声说。
“孩子多大了？男孩还是女孩？”我一边给他挑选一边询问。
“三岁了。男娃。”
我给他拿了两辆玩具汽车，说：“男孩都喜欢车，拿这个准没错。”
“我就要一个五元的。”他说。
“这种五元两个。”玩具本来十元，我可没打算收那么多钱。
他数出五张一元钱给了我，把玩具车小心地擦拭了一番，仔细地揣进口袋里，转身走了。
望着他走远的背影，同为父亲的我突然有点后悔。
儿子拉拉我的手，问：“爸爸，你怎么了？”
“刚才爸爸应该把玩具送给他的，不应该收他的钱。”我说。
儿子却说：“给孩子买礼物不对吗？为什么要让别人送？”
是啊，每个父亲都希望靠自己的双手给家人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靠别人施舍才丢人。
中午，妻子打电话叫我们回家。看着卖了一多半的货摊，我心满意足地对儿子说：“走！咱们收摊了，回家吃饭。”
看着儿子开心的笑脸，我觉得这次摆摊真值，让我过了一把商人的瘾，还和儿子共同成长了一次。
（作者单位：汾西矿业曙光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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