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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020-10-21 08:58:03     作者:葛东兴      来源:山西焦煤网      点击次数:

现在的季节太经不起过。

脑子里似乎还残留着盛夏的余响:热吧,再热几天,夏天就过去了。虽然炎夏漫长得像没个头似的。

而今,猛地一回头,连秋都已过去大半。

这个秋,好像只是假意地暖了一下,就急转直下,迫不及待地向荒寒中飞奔而去,就像一支追赶西风的箭。一场秋雨一场凉。秋雨一来,人们就要念叨这一句,念叨完,就要多加一层衣。而寒露后,凉意更深,看人们清晨在风里行走的样子,跟冬天也毫无二致。

时光是怎样溜走的?这样不露痕迹。刚进秋天的时候,还想起去年这个时节去山上赏秋、山脚买梨的事;还想着该挑个时候,看看秋景,感受一下秋的橙黄橘绿。而今,天气一寒,心思竟冷了。也不知这中间的两个月里都忙了些什么。只记得,前一眼还秋色连波,再一眼就已木叶萧萧。

从前的秋天,才不会这样,从前的秋天,慢得有滋味。

太阳要发一阵子威,把庄稼一株株一穗穗催熟,把叶子一片片抹黄,才肯由热变暖;暖阳要逗留好久,从地头走到山尖,从树梢走到屋顶,才肯凉下来;秋蝉要在西风里嘶鸣好久,要喊破了嗓子,虚脱了力气,才会喑哑;秋风秋雨也总要吟唱许久,缠绵许久,跟叶子攀谈许久,才会变冷。树叶要一点点变黄,一点点绚烂,也总要让秋风一场一场地催个没完,才肯落下来。庄稼要慢慢地长,熟透了才肯离开土地。玉米棒子要一车车拉回来,掰几天才掰得完;花生和红薯要刨个几天才能刨完;棉花更要摘了一遍又一遍,才摘得完;就是种麦子,也要在月亮地里辛苦几天才种得完。枯了的棉花秆,有时入了冬还在田地里站着,收不回来。

光着的膀子要光好久,才肯穿上衣衫,至于外套,不知要让母亲埋怨多久才肯穿上。

那时的酸枣和柿子总是熟得慢,要去山坡上好几回,在树下盼好几回,往树上爬好几回,才能让酸枣变红,让柿子变软。那时,在山坡上割草,要玩很久,才会看到炊烟升起来;要看很久,夕阳才会落下去,落下去又让晚霞装扮起天空。

田里的人,悠悠闲闲,累了便擦一把汗,点一支烟,望一望远山。要到太阳落下去,要到月亮升起来,才舍得扛起了农具回家。路上的牛,走得慢慢腾腾,要啃够了路边的秋草,听够了蟋蟀的合奏,才舍得回圈。

拉回的花生要一把把摘下来,再一捧捧晒干;柿子要一圈圈削皮,再一颗颗晒软;玉米要一穗穗剥开,再一串串挂起来,等小院里的树都快落光了叶子,天气才肯慢慢地凉起来。

那时的月亮也走得慢,等上好久,才看到她初露的笑脸,升到天空也总要照遍每个角落才肯走。夜半醒来,看一眼,她在,再醒来,看一眼,她还在。月光溢满整个屋子,像一场恍惚而悠长的梦。

不像现在,只有中秋的时候才想起看一眼月亮,再要看时,她已缺了;不像现在,只在漫长的途中才想着赏满山的秋色,要细赏时,秋已残了。

那时,总有漫长的时光让人去消磨,去体会,想起什么去看,就看得见。那时,那个小女孩也总是长不大,在路口等了好久,也总是等不来。时光像一列慢吞吞的火车,迟迟不来,又久久不去。如今,人生都已进入秋天,眉间发际,都已藏了秋意。一切都那样快,至亲的人,一眨眼就老了,至爱的人,一挥手就再看不见。

匆匆的不知是时光,还是脚步。

真想念那时的秋天,慢慢地成熟,慢慢地老去,秋光徘徊,西风款款,有些从容,能够回味。

(作者单位:汾西矿业贺西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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