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光景有点难,新冠肺炎疫情过后南方就遭了洪灾,北方虽少大的动静,但伏天也是闷热难耐。
八月初,立秋了,北方的雨多了起来,时而如诉似泣地告白上一阵子,忽而假惺惺地呜咽着不消停。地上水津津的,树上湿漉漉的,搅得人心也是乱纷纷的。
眼前的雨水多,人的思绪也多了几分,这段时间手头的事情不少,可每次想做些什么的时候,脑子里却总想起前几天去姨姨家的情景。
父亲打电话说二姨夫有恙,希望我有时间回来看望一下。我明白他的意思,都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
我的二姨、三姨都嫁到同一个村,住得不远,房前屋后差不了多少。那个村不大,大概也就几十户人家吧,依山傍水,处在一条山沟的半中间。如果不沿着进村的土路走上一段,几乎看不见隐没在群山里的人家。
姨姨家那个小山村在我的心里始终是美丽的样子,装满了我幼时无限的欢乐和美好的时光。在那里,且不说有亲我、疼我的姨姨们的关爱,那满山遍野的梨林、杏树、桃树、核桃树,在秋天这个季节就格外诱人。汩汩涌出的山泉,随处盛开的各色花朵,引来无数翩翩起舞的蝴蝶。孩子们玩着捉迷藏,大人在溪边洗衣浣纱,村里飘起了袅袅炊烟。
小山村四季都好,景色宜人。
春天是花开柳绿的季节。梨花开了媲美洁白无瑕的婚纱,桃花开了羞红了新娘子的脸,杏花开了衬出了女孩子的霓装,喇叭花开了引来了蝴蝶的伴舞,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在花丛中嬉戏玩耍着。
夏天是热情浪漫的季节。树儿投下婆娑的身影,恰好为玩耍的孩子们支起了遮阳的大伞。淙淙流淌的溪流成了孩子们玩耍的天堂,爱凑热闹的知了嗡嗡地闹个不停,惹得孩子们想办法捉逮着。
秋天是收获果实的季节。金灿灿的梨儿压弯了树梢,红彤彤的苹果挂满了枝头,红点点的山楂镶嵌着整个树冠,焦黄的向日葵弯了腰,秀色可餐的谷子羞得低下了头,只有那挺拔的玉米秀着帅气的身板。
冬天是美妙奇幻的季节。山峰低谷露出了真实的面容,落雪给坡地戴上了暖帽,满坡的树木装饰上了雪花,上冻了的溪流成了滑冰场。孩子们支起个箩筐,躲在一边,盼着逮一只小麻雀。
每每我去村里,姨姨们都抢着给我做可口的饭菜。二姨做的馅饼最好,薄薄的、焦黄的、脆香的皮,加上猪肉粉条白菜的馅,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是馋人的。三姨做的焖面也不错,细细的、蓬松的、有嚼劲的面,我能吃上两大碗。
二姨家永远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即便老两口现在上了年纪,家中仍然是利利索索的。早年二姨夫当过村支书和村长,带领着大家开荒种地,经营着三坡果木,虽然不富裕,但日子过得平凡朴实。
三姨夫是退伍老兵,永远有使不完的劲,干活是一把好手。年轻的时候,他种地、种菜。他对养殖情有独钟,养兔、养牛。如今老了,身体不利落了,他还忘不了养几只兔子和山羊。他每天早早岀门,到山上給它们割些嫩草,寻些绿叶。偌大的院子都让他整得乱七八糟。他不计较吃穿,也许只有喂那些兔儿、羊儿和牛儿时,才是满心欢喜的。我最佩服三姨夫的是他的打猎活。早年间,他有过一把土抢,用黑头药,装上些铁砂子,放一枪震天响,能打很远。冬天闲的时候,他就钻进山里打野兔、野鸡和獾。春节的时候,他总会分给我们一些野味。在那个粮食匮乏的年代,有点野味也算珍馐了。
记忆犹新的情景还很多:那熟悉的磨盘,磨过我们过年蒸糕的面,脱过我们常吃的玉米圪糁糁和小米粒;那山坡沙土上种出的红薯,又沙又甜;那山沟里树上结出的小黄梨,放上一整个冬天都不会坏,酸甜可口;过年走亲戚时,姨姨、姨夫给我们发压岁钱的兴奋场景……每每想到这些,我仿佛穿越回了过去,画面生动就似在眼前。
此次回村,看两位姨姨身体健康,有点小恙的两位姨夫精神还算矍铄,颇感欣慰。二姨又給我做了馅饼,算是满足了我的馋瘾。走在宁静的小山村里,年长的老人还能叫上我的小名,亲切得仿佛回到了久别的家里。踏上曾经熟悉的山坡坡,满眼都郁郁葱葱。只是这个季节,本该硕果累累的果树叶片发黄,因为水果价廉,村民们不再经营,果树只能落荒了。也许“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春风吹来,还会圆了自己心中这片富饶绿洲的梦。
我会永远记住姨姨家那个小山村。
(作者单位:西山煤电西曲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