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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022-07-20 10:45:03     作者: 温卫华      来源:山西焦煤网      点击次数:

近一段时间以来,连续的大雨平添了心头无尽的乡愁。昨天,母亲的电话更让我紧绷的心情难以释怀。

母亲说,从后山滚落下来一块大石头,要不是山坡上鲜活柔韧的草木拦堵,石头真有掉在房上或院子里的可能。母亲还说,村委会当晚就不让他们在老院居住。但执拗的父母不愿冒雨离开,依旧在老院待了一宿。

听着母亲的诉说,我的思绪飞到了从前。

那是一处人丁兴旺的院子,曾居住过四代、七户、三十余口人,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尊老爱幼、和谐共生,朴素的生活浸润着“最是人间烟火气”的温馨。

那是一处充满希望的院子,父辈们对生活永远充满希望,那种对孩子成才的渴望和对一年收成的憧憬就像一直流淌的山泉,叮咚作响,谁家孩子考上了学校永远是励志话题。

那是一处充满欢乐的院子,闲暇里大人们聊天、孩子们打闹,还有奶奶讲的抗日故事,以及一家有事大家帮的齐心协力,承载着儿孙绕膝、手足情深的不变情调。

曾记得,院子中央有一棵老榆树,是那种长过房檐就成横卧之势的榆树,弯曲的身姿和高昂的树头,颇有龙舟的气势。早春时分,甜甜的榆钱钱是孩子们的最爱;仲夏时节,树荫下是大人们纳凉吃饭的首选;秋风中,绳索吊挂而成的秋千是孩子们的乐园;年关里,站立枝头的喜鹊叫声就是亲人回家的最佳信号。

曾记得,傍晚时分,从山坡上陆续归来的牛、羊、骡聚集在大院里,与刚出笼撒欢奔跑的小羊羔相映成趣,中间还夹杂着懒卧的猪、穿梭的狗,以及被惊扰乱飞的鸡,演绎着“六畜兴旺人欢笑”的农家乐趣。

曾记得,秋收时节,带着泥土味的山药蛋在院子里摊得厚厚一层,大人忙碌着在地里刨、往家里送,姐姐带着我们往地窖里藏,脚踩山药蛋而摔个四仰八叉的时候有,看着干不完的活哭鼻子的时候也有,捡几个好看的山药蛋藏起来但事后找不到的情况也有。

曾记得,每年腊月二十九,大家都起个早,在父亲和三叔的带领下,把院子扫个干干净净,再用自制的浆糊把鲜红的对联贴满院。父亲忙碌着垒旺火,夜幕降临时点旺火、放鞭炮。整洁的小院被红红的火焰笼罩着,照出了满院人心头的幸福与美好。

后来,亲戚们喜迁新居,长大的孩子们也在外成家,昔日热闹的院子变得冷清,但老家老屋永远是父母和游子的牵挂。

平日里,父母跟我们在一起,帮着带带孩子。但每到假期,父母都要回去收拾老屋,修补漏雨、坍塌的地方,清除房前屋后的荒草。每年还要修一截围墙,一连修了五年。再后来,修建于上世纪60年代的正房梁柁出现断裂,父母就用两根木柱支撑。曾经狭小的房间变得更小,但在父母眼里这就是永远的家。

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老实敦厚善良,即便日子过得艰难,但“再苦再累也要供孩子上学”是他们心头永恒的执念。因此,别人家修房盖屋时,父母都是尽力帮忙,更多的是盘算着孩子的学费还差多少。

近几年,越来越多的人回村翻盖老房,而这些焕然一新的房子在成为村里地标性建筑的同时,也成为父母每次返乡归来挂在嘴边的话题——谁家盖新房了,谁家的房顶换红瓦了,谁家的院墙砌起来了,谁家的房子彻底塌了……散落的记忆诉说着曾经的过去,朴素的善良温暖着不灭的印记。

2021年,全家准备翻修老屋。当时许多人劝说:“孩子们又不回来住,盖起也没用,白花钱白受苦。”但看着即将坍塌的老屋,全家人不再视若无睹,一致决定让它重新焕发光彩——拆旧盖新。那段时间也不知父母哪来的精神头,心里盘算的、嘴上嘀咕的都是盖房子的事,开工时间、所需物料、帮忙人手、彼此衔接等都在通盘考虑。在匠人和家人的通力合作下,经过3个月的紧张劳作,6间新房拔地而起。在上梁当日,村里人自发前来帮忙,这也是善良一生的父母好人缘的最好回应。

期间,姐姐常驻老宅,负责洗衣做饭。我和哥哥则隔三差五回去,彼此用照片分享工程进展以及由此带来的愉悦心情。

看着敞亮的新房,父母的脸上笑开了花,尤其是曾经在老院长大的人们再回去时,都会情不自禁地说:“这房子可盖好了。”父母的心里甜丝丝的。

其实房子盖得很简单,就是把老屋拆倒,在原地照原样进行翻修,以保持整座院落的协调。但旧貌换新颜的景致也着实让小院生辉,让家人高兴。

习惯了在田间地头劳作的父母,在小院里开垦出一片土地,种上蔬菜瓜果、鲜花绿植,让小院充满了田园风光和草木清香。

回想起盖房子的那段时光,母亲常常笑话70多岁的父亲:“吃得比谁都多,跑得比谁都勤,干得比谁都多。”善良的母亲,心头一直感念的还是前前后后所有帮过忙的人,说:“他们出大力、顶大用了,没有他们根本盖不起房来。”而舍身舍力舍苦的大舅、姨夫、弟弟等更是让村里人都叫好。

后来我曾多次带着妻子、孩子回老家。每次回去总要房前屋后转个遍,每个家里都要进去看看,每次离开的时候总是恋恋不舍。一旁的妻子对着儿子嘀咕:“看把你爸爱的!”

本来,事情到这里应该就告一段落,但连日的大雨让舒缓的心情又紧绷起来。其实在翻修房子的时候也曾想过在山脚下盖房子的弊端,但故土难离、祖业难舍的情结,以及大山庇佑的事实,还是让我们坚持在原址盖房。

如今,老院新房面临着搬迁的可能,心头真不是滋味,但不全是枉费心血的后悔,更多的是对老院老屋老地方的一种情感认同和心灵追随。正如任妙音在《红枣树》中所唱:“伴着我曾住过的老屋,有过多少童年的往事,记着我曾走过的路。每当我孤独的时候,就想起家乡一草一木。”

也许真有一天,房子会被拆迁。但,即便真的被拆迁了,相信只要回到“静山乐水”,就会去熟悉的地方走走、看看,在这望得见山、看得见水的地方记住乡愁。

(作者单位:西山煤电屯兰矿)

责任编辑:兰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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