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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有一只红座钟，年头虽然很久了，但报时的钟声依然悠扬。

这只座钟的由来，母亲给我讲过很多次。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一天，母亲与父亲一起购置年货，路过一家钟表店，母亲被悬挂在橱窗的一只座钟吸引。那只座钟不仅样式惹人喜爱，而且悠扬的报时声令人陶醉。母亲兴冲冲地去问价格。“十九元。”这价钱是当时全家一个月的生活费呀。她思来想去，实在舍不得买，只好遗憾地离开。这一切，都被父亲看在眼里，他把座钟牢牢记在心里，开始悄悄地从自己的烟钱里一点一点地扣，一分一毛地攒。两年后，母亲生日的那天，父亲兴冲冲地把座钟抱回了家。至今我都还记得当时的情景：母亲两眼闪着光，小心翼翼地从父亲手中接过座钟，轻轻放置在家中最贵重的那对扣箱上，摆到正中央，用柔软的布将座钟擦了又擦，仔细地为它上弦。当晚母亲就是听着座钟悠扬的报时声入眠的，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甜美的微笑。

从此，家里多了座钟悠扬的报时声，也是从这天开始，母亲每天紧张的劳作就增添了为座钟上弦、细细擦拭它的工作。1997年父亲去世后，母亲擦拭座钟更细、更勤了。我知道她是把对父亲的思念融入其中。

进入21世纪后，那只座钟和母亲一样变老了，报时也非常不准。我们给母亲买了样式精致的电子挂钟，计时准确还省时省力，并帮她悬挂在卧室的墙壁上，但她仍将那只座钟放置在卧榻对面的那对心爱的、和她一样苍老的扣箱中央，每日挪动着日渐不灵活的腿脚把座钟精心擦拭干净，并准时且细心地为座钟上好弦，再听着座钟的报时声入眠。

2020年9月，母亲因病卧床不起。但她仍督促陪侍的子女，每天将座钟擦拭干净，准时为座钟上弦。每当听到座钟发出悠扬的报时声，母亲苍白的脸上就泛起甜美的微笑，仿佛它的报时声就是世上最美的音乐。

（作者单位：汾西矿业贺西矿）